2013年7月24日 星期三

文創產業中介平台的迷思

文創產業中介平台的迷思
威尼斯開幕的第三屆當代藝術玻璃展,藝術家蔡國強創作了一些模特兒套上玻璃製的自殺爆炸背心,在場外穿梭,訴求危險無處不在,反諷自911後,人們日常生活一系列以安全為考量的變化,但危險依然無所不在。前陣子過世的旅法畫家趙無極,和另一位也是旅法的朱德群先生的抽象畫,在拍賣場上價格動輒8位數、9位數,但他們的畫,到底有多少買家能正確解讀?畢卡索、達利的畫都曾來台灣展覽,不經導覽,也很少人能知道他們要表達什麼?台北幾當代藝術館的展覽,我個人眼拙,常十之八、九看不懂那些藝術家的作品,不但內容抽象,媒材千奇百怪,標題更是不知所云。
前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漢寶德先生曾在他「談美感」的書中提到:自二十世紀七零年代以來,藝術已與美分家了。的確如此,現在的藝術,大多是藝術家們透過各種媒材,甚至情境,訴說他們內心的意念,或感觸,早已不像傳統藝術,和美的映像互為表裡,容易被普羅大眾所接受。
我們無法否認畢卡索、達利、馬諦斯,乃至趙無極、朱德群這些大師,在藝術上的成就與地位;但能收藏得起、看得懂這些作品,畢竟少數。在文創產業的領域裡,這些大師,只能是個指標;無法量產,無法普及化。文創產業裡的作品產出,不但希望能有藝術氛圍,且能結合美感,走入群眾,融入生活;有專業,但又不能曲高和寡,如此才能量化,形成產業鏈,創造出產值。而這種型式很適合許多未具高知名度的藝術或創意工作者;這些人大都是基於興趣和熱情,一頭栽入,一廂情願的創作;等累積不少產出後,才思考要如何介紹給群眾,如何行銷。
協助輔導文創作者和串連消費的組織,這許多年來,以各種型式陸陸續續產生;有官方的機構,有公私立的基金會,它們主要扮演財務補助支援的角色,當然也有少數擔任創意內容提供角色,像故宮博物院;另外還有一些姑且稱為「文化創意產業展演平台」,這個角色扮演者,則幾乎都是一群文創工作的愛好者,以一己或數人之力,經營一些可以讓創作者展示介紹作品的舞台或展場,這些媒介場所有許多甚至小到以一家咖啡館的型式存在,文宣因陋就簡,有限量的發行。這些經營管理者中,幸運的,獲主管機關或基金會固定補助,有的則向基金會提報計畫取得經費,有的則是靠經營副業或販賣展售文創作品的收益維持。財務壓力是一大挑戰,另外不定期參展者的素質也是一大問題,展出者有的成熟度不夠,專業不足,當然也有才華橫溢,但缺乏迎合市場需求的靈巧;在在都使這些展演平台的維繫困難重重。而這也是要推動文創產業的主管單位,除了經費補助外,要積極去處理的。這些「文化創意產業展演平台」運作方式多元,成效不一,主管單位首先要做的,應是如何以有系統但又不能過度涉入內部運作方式,予以各展演平台適切分類、分級,讓不同品項的文創工作者能找到最適切的展演場所。第二是考慮以外聘專業人員方式,輔導培養各體系文創人才,而不是任其自行摸索,甚或實施類似工藝研究所推行的「工藝之家」認證方式,使展演平台與文創工作者合作時,有比較客觀的認知標準。最後就是對各展演平台,建立一套公平有效的評核機制,定期予以適度獎勵,並做為經費補助參考。
文創產業所需要的軟實力遠超過其他產業,所以主管單位推動所需耗費的心力和作為,需要更細膩、更周全。雖不像科技產業可以直接影響國家的總體經濟;但文創產業除了產值外,對世道人心、國民品格的影響,是長久而深遠的,一個懂得美、懂得品味的民族,它的快樂指數絕對不會低的。
2013/07/23王炘盛

2013年7月7日 星期日

百年大計如兒戲

百年大計如兒戲
「十二年國教」吵吵嚷嚷至今未歇,從免試比例、會考、特色招生,一路吵到排富等問題,幾無寧日。當然民主過程,吵吵鬧鬧最後形成共識決,也是一種正常程序,不是壞事。只是在過程中,暴露出主管機關對此等大事,嚴重的準備不足,思慮不周,不只細部計畫變了又變,甚至大原則、政策方向也可幾日內轉了好幾個彎。從不排富到排富,又改稱「補助」,從「國民教育」變成「基本教育」,而所有一切計畫作為至今仍沒有法源依據。
教育部長因在大學治校有成,成績斐然,榮膺全國教育首長,這次一世英名看來要毀在「十二年國教」這個計畫上;很多的博士、教授級的政府官員,在民間或學術機構,都表現優異,成績卓著;奇怪的是,一到政府部門,都變成了一群「不會做事的好人」,到底是他們本身的問題呢?還是官場的環境、文化使然,這種現象以往就有,於今尤甚。
「十二年國教」的本質問題,排不排富,或補不補助,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院長揭櫫的三個理由:財政問題、技職教育、公平正義。那都是事先確定排富原則後,再去勉強找出來的理由,立論基礎禁不起考驗。「十二年國教」最大改變應該是在於要不要把目前高中所存在,大家機會均等的「菁英教育」,變成獨厚富裕階層的「大學學前教育」體制,保障他們的子弟更容易接受優質的大學教育的機會。因為在目前「菁英教育」導向的前提下,經濟狀況中下家庭的子弟,即使無法請家教,或參加很多課外補習,但只要努力用功,考上公立菁英高中的機會還是很大,將來循序上好的大學、研究所,即使有學貸,仍不失有較大出人頭地的機會。富裕人家的子弟,優秀的、用功的,當然也有機會上公立菁英高中,稍差的,靠著密集式的家教和補習,也可上不錯的高中,或者到昂貴的私立學校,將來也能上不錯的大學。現有制度儘管有一些先天上不盡完美之處,但窮苦人家的小孩仍有很大機會經由努力用功,改變世代貧窮的宿命。
在「十二年國教」的框架下,即使初期像建中、北一女等菁英學校,力爭較高比例的特色招生,不過在全面免試的大目標下,「量變造成質變」,早晚還是會失去現有優質學生為主的結構,最後整個高中職教育體系,淪為和現有的國中教育一般;今天一般國中裡,幫派的問題、吸毒的問題,已經嚴重到超乎想像的程度,教師對學生幾乎無力管教,家庭環境優渥的,大部份將子女送到私立中學,現在雙北市首長的子弟,就是最好的榜樣;至於窮苦人家的子弟像以往靠努力以接受優質教育翻身的機會大大減少;而且這群人也是在這次「十二年國教」改革浪潮中,最沒有人替他們發聲。再想像將來如果高中職大部份免試,乃至全面免試,一般國中教育環境只有更趨惡劣,而且許多問題還會延伸至一般高中職。
「十二年國教」的目的何在?我不知道有多少政府官員能說清楚,以今天台灣就讀高中職比例達到國中畢業生98%的情況下,「十二年國教」的迫切性何在?難道只因為政治人物競選時,信口開河,亂開支票,就值得耗費國家社會如此多的有形、無形資源?而且還以下一代的教育百年大計為賭注,值得嗎?

2013/06/23 王炘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