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00年的元月一日，是中華民國建國邁入百年的大日子，在歷史上絕對是一個重要的日子。對時任台灣空軍司令的雷玉其及其家人而言，可能更是一輩子永難忘懷的一天。在這一天雷司令的兒子娶親。
對任何人而言，結婚的日子，當然值得記憶。不過雷家因為這場婚禮的背後，所造成的影響更令他們刻骨銘心。就像這些日子的大陸冷氣團來襲一樣，凍得人點滴在心頭。
結婚是兩人的事。不過在東方人，尤其台灣人的想法裡；兒女結婚往往變成父母展現人脈、政商關係的最好時機。結婚當事人新郎、新娘只是配角。雙方父母反而比較像主角。如能邀到重量級的政商名流出席，更可能成為新聞主軸，甚至座位如何安排，所謂貴賓有無互動，可看性都遠勝過結婚當事人。遠的不說，近幾年的幾場世紀婚禮，如連戰家的兒女、陳水扁家的兒女、顏清標的兒子、王文洋的兒子。都是場面浩大、冠蓋雲集，動輒百桌左右的賓客。但到今天能有多少人猶記得新郎、新娘的名字？相信參加雷司令兒子婚禮的絕大部份賓客，到今天不到一星期，很多人根本不記得，甚至打開始就不記得新郎、新娘叫什麼名字。只知道雷玉其司令娶媳婦。
再回頭看看雷司令在整件事情的角色和態度。家有婚喪喜慶，朋友或同事幫忙，本就是天經地義。尤其是一個單位或組織的負責人，更是如此。我們看那些上市櫃大企業、大公司老闆娶媳嫁女，那一個不是堂而皇之的由企業裡的總務、公關部門全力動員辦理。也不曾聽到任何小股東去要求查帳或控告經營者濫用公司資源。同理推論，堂堂一個空軍的大家長，娶個媳婦，使用一些公有場地、車輛、官兵有何不可。至於前四個月即開始針對這個婚禮，編製「任務計畫書」，由一位少將擔任總召集人，三個上校分別擔任組長，五十名官兵為工作人員。將這事情視同一項任務；只差沒有另外命名為「XX演習」、「XX專案」或「XX計畫」‧‧。這點只是緣於軍方的工作習慣使然。軍隊做任何事情總有一套標準作業程序，即令是平常的運送物質、搬遷、外人參訪、支援救災‧‧‧等；都會訂定計畫，分組辦事。如果要說有不同的地方，那大概是公司企業的大老闆用公司資源辦自家私人的紅、白事，影響的是那些投資的股東。雷司令動用軍方資源辦兒子的喜事，影響所及的股東則是全體納稅人。再說這件事的起源，或始作俑者，應該不是雷司令。雷司令縱使原就有此意，也不至於冒天下之大不諱，開尊口要屬下辦理。要像歷史上那些篡位者一般，登基也要推諉再三，弄得群臣勸進，才一副勉為其難，萬般無奈，假裝很不情願的就位；其實內心早有捨我其誰的念頭。台灣的官場，尤其是軍方，本就有一套根深蒂固的「馬屁文化」。做屬下的平日本就在找機會奉承上面那些長官；時時要揣摩上意，見長官要臉笑、嘴甜、腰軟，替長官辦事要乾淨俐落。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那些在上位的，不必擔心忘記自己的生日，反正到那一天一定有人主導，小則買個蛋糕圍著你唱生日快樂歌，再送上一張大家簽名的生日卡。官大一點就不得了了。送花算小事，搶著為你辦暖壽宴；壽禮更不用說了。雷司令貴為空軍最大的官，多少人的前途捏在他手上，更何況將來還是參謀總長看好的人。只要稍有敏感度的人，看到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機會，都想好好表現一番給雷司令看，更何況用的都是公家資源，只要勤快點動嘴指揮，動腳協調，就可以讓雷司令銘記在心了。此外軍人從民國初年軍閥時代，擁兵自重，軍隊私有，延續下來的公私不分；到今天，雖然軍隊早已國家化。但在軍中部屬幫長官處理私事、家事的習慣，仍然普遍存在，見怪不怪；嚴守公私分際的反而被視為異類。雷司令長期在軍中這種氛圍下，要以馬總統的道德潔癖去要求他，他大概早就在仕途上陣亡，不可能升到今天的司令。當然也就不會有那些求升官的逢迎拍馬部屬去追隨他這個沒有前途的長官。
雷司令除非有很大意志力且真心不要佔公家便宜，再不然有很高政治敏感度，否則在形勢上是很難拒絕部屬的『善意』。更不幸的是雷司令的這些部屬在為長官辦私事的技巧也實在拙劣。大張旗鼓發喜帖，利用空軍官兵活動中心席開七十八桌也就算了；還連最基本的「低調」、「保密」都做不到。讓「任務計畫書」和相關娶親過程的資料，流落到好事的立委手中。在立法院一公開，事情也就欲小不易了。再加上嗜血的媒體，如獲至寶，加油添醋，除了事實更加上想當然耳的揣測、推理，一時之間馬上填補了許多饑渴的版面。同時雷司令馬上成為最知名的將領；遠超過他的長官國防部長和參謀總長。如果沒有這件事，我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民眾還不知空軍司令是誰？
撇開這件事背後有所謂軍方參謀總長奪位的陰謀論，因為那個太複雜了，只會挖出軍中更多不可見人的醜陋內幕。單就這件事來說；如果以「以前可以，現在為什麼不可以」的邏輯來看，雷司令可以說一部份是因「誤導的結婚觀念」、「軍中長期公私不分的價值觀」所致，但最主要仍是被自己那群「拍馬屁」的部屬所陷害，如果不是他們逢迎、揣摩、辦事不力，何至如此。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不論未來宦途如何，這件事對雷司令也未嘗不是壞事。因為如果他仍有這種公私不分的觀念，將來繼續高昇或轉任其它職務，萬一出事，麻煩更大。說不定還扯上貪污等法律責任；而且他藉這個機會認識那些部屬才是真心對他好，那些部屬會陷他於不義。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2011/1/6王炘盛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